龚盼盼一开始还有些懵，但看到龚奶奶眼睛的那一刻，心底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
“妈妈。”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下。
下一刻，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个小姑娘，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给她讲故事，小姑娘有些坐不住，调皮地去玩桌上的钢笔，反倒弄得自己手上脏兮兮的。
女人也不生气，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额头，随即抱着她走到卫生间，轻轻给她洗着手。
她曾经千百次梦到的画面，只可惜以前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这一次，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人，是她们！
她真的是她妈妈！
龚奶奶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些，还没说话，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这下子，龚盼盼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模样，瞬间泪如雨下。
“妈妈！”她痛哭出声，大声喊道。
“盼盼啊。”龚奶奶也流着泪，即便身体很虚弱，但眼神始终一眨不眨地落在女儿身上。
她终于等到她了。
母女俩泣不成声，看到这一幕，秦奶奶也忍不住有些想哭。
见状，秦爷爷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抚着她。
秦泽是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这会儿也有些不忍心。
他低头看着粥粥，问道：“粥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得了阿姨。”
粥粥摇头，老老实实回答道：“救不了，太晚了，龚奶奶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不是神。
龚奶奶这会儿的器官已经衰竭了，她救不了她。
如果能救的话，她昨天就动手了。
闻言，秦泽的眼神暗淡了下，同情地看着他们。
秦家其他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拆散了啊。
可恶的人贩子！
龚盛站在他们旁边，也听到了粥粥的话，眼底瞬间闪过伤痛。
似乎是因为找到女儿了，龚奶奶的精神头好了许多。
到了中午的时候，甚至说话都清楚了许多。
只是众人却高兴不起来，“回光返照”四个字压得他们无法开心。
龚盛和龚平源自然也看出了异常。
心底满是悲痛，他们面上却克制着没什么反应，其乐融融地和她们说着话。
龚奶奶忽然开口道：“再过两天就是盼盼的生日了，要是能陪她一块儿过个生日就好了。”
龚盼盼听到这话，也是鼻头一酸。
她被人贩子拐走后，卖给了她现在的父母。
只可惜他们买她，只是因为听说姐姐能招来儿子，从给她取名叫“招娣”就能看出来了。
养母果然没多久就怀孕了，陆陆续续生下四个男孩。
但“招娣”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奖励，反而成了一家子的下人，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
后来考上大学，还是村长说大学生挣到的钱多，养父母这才勉强同意让她去了。
她上班挣到的钱，也全寄到了家里，自己每个月只能留几百块钱的饭钱。
就这样他们还不知足，嫌给的少。
他们从来就没把她当做过家人，更何况是给她过生日了。
反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忘记她。
想到这里，龚盼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