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大型货轮是从国的查尔斯国际港出发的，第一目的地是沪城的蓝山港，第二个目的地便是洪家港。秦川不知道威廉是用了什么手段过了海关安检的，只是听港口的负责人说这一艘货轮送来的基本上是一些进口家电和生物药品。巨大的起重机吊车启动后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探照灯打在货轮上面将周围照的一片通明。秦川走上前拍了拍林春胜的肩膀，示意父女俩跟自己走。三人跟着港口负责人上了一辆摆渡车，车子朝着集装箱区北侧快速驶去。到了一处很安静，周围空旷的平地上摆渡车停下了。“秦先生，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林春胜环顾四周后问道。“那边人太多了，这边安静点。”秦川点燃一支烟说道。“秦哥，我们是来这里干什么呢？问了老林半天都不说。”林小柔朝父亲瞪了一眼，又看向秦川。秦川一愣，朝林春胜看了一眼，后者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小柔，你告诉哥，你妈妈跟另一个老男人跑到国外去享福，你恨她吗？”秦川开口问道。林小柔一怔，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然后又抬头看向秦川：“摇了摇头。”“那要是你家老林和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跑到国外去了，你会恨他吗？”林小柔一怔，扭头看向瞪眼莫名其妙的林春胜，然后大声道：“他不敢。”“嘿嘿。”林春胜立即笑了起来，还是女儿了解自己。“你妈妈送回来了，但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她的状况肯定是不好的。”秦川忽然严肃说道。林小柔猛地一惊抬头看着秦川，笑了一下，又立马绷着脸道：“哥，你可不能跟我开玩笑。”秦川看到林小柔眼中的紧张和惶恐，但更多的是惊喜和期盼。“我骗过你吗？”秦川反问，林小柔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很快，一辆叉车叉着一个小型集装箱轰隆隆朝这边送了过来。叉车司机技术很好，平稳的将集装箱放在了提前摆好的木架子上，然后快速倒车离开了。一旁的负责人拿着这个集装箱的钥匙走过来，小声问道：“秦董，现在打开吗？”“打开。”秦川摆了摆手。集装箱编号和威廉手下发来的能对上，这个是没错的。负责人走上前快速将钥匙插入孔中，向右边扭动，咔擦一声，半个手腕粗的挂锁打开了，他快速拿出挂锁，将铁栓朝右侧猛地一拉，咔擦一声，集装箱右侧门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但是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屎尿的哄臭味，林小柔皱眉抬手捂住了鼻子。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拽着父亲的手慢慢上前探去。秦川打开了手机灯直接走到前面，随着手机灯光的蔓延，很快就看到了集装箱最里面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有旁边一个躺着的，不知死活的男人。集装箱里面还铺了一层破旧衣服棉袄，但上面全是一些无法入眼的排泄物。当林小柔和林春胜看到里面角落里蜷缩的女人时，林小柔忽然颤声喊道：“妈，妈妈！”听到这声音，角落里的女人突然一抽动，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小柔，小柔。”轰！林小柔突然朝集装箱里面冲了进去，也顾不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排泄物，哭喊着搂住了女人枯瘦的手臂。一旁的林春胜不敢置信，但眼睛看到的不会是假的了，悄悄抬手抹起了眼泪。秦川扭头跟后面的负责人交代了几句，后者点头立即拿起对讲机喊了起来。很快，两辆救护车从外面开了进来，车门打开后，三四个急救人员和两个港口内的女员工随后下了车。负责人上前交代了几声，急救人员和女员工快速朝集装箱内走了进去。因为洪家港是东方远洋最大的港口，这里除了有执法所驻守外，还有两个救护站，急救车辆配备了八台。除了执法所不能调动外，救护站的一切开支都是东方远洋出的钱，所以都能马上叫来。披头散发衣不遮体，满身污秽的袁慧被扶着出来了，在周围的灯光下，能看到她早已没了当时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不堪，甚至站都站不起来，身体被搀扶着也在不停地颤抖。但在袁慧看到秦川之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比浓烈的恐惧，就像是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啊，啊，不要，不要杀我。求你，我求你！”袁慧忽然尖叫着朝着秦川下跪。秦川皱眉，身边的林小柔也诧异的看向秦川。天知道威廉在“先送上车吧。”秦川摆手。后面的两个急救人员将曾年喜抬了出来，眼下看到的是曾年喜已经不能走了，身上除了满是污秽之外，胸口还有一些发黑的血迹。急救人员将半昏迷的曾年喜抬上急救车开始量血压和心率，这时一道声音传出来：“领导，这个人好像不行了，心率只有20了。”秦川眉头一皱，转身朝第二辆救护车快步走了过去。救护车内的灯光明亮，担架上只是穿着一件肮脏不堪满是污秽衬衣的曾年喜看上去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他已经被戴上了氧气面罩，显示器上的心率只有22，血氧也只有60多了。只是看到这两个数据，秦川就知道他就剩一口气了。曾年喜像是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是秦川，他左手缓缓抬了一下，但又因为无力落了下去。他的眼睛睁开了一点，像是半眯着，但视线是聚焦到了秦川脸上。曾年喜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秦川上前摘掉了他的氧气面罩，蹲在了他身边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啊，啊啊。”曾年喜再次抬起了一下左手，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秦川抬手握住了曾年喜的手，他在不停地颤抖。“我，秦，秦董，对不起你，对不起老，老董事长，我能，能死在这，这片土地上，我满足……唉！”曾年喜的声音很微弱，秦川还是听到了，他没有说完，最后像是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叹一声，捏住自己的枯瘦的手那微弱的力量也完全消失了。旁边蹲着的抢救人员一脸懵逼的看着秦川，心率监护仪已经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率和血氧都成了笔直的线条。救护车的尾箱门外，林春胜呆呆的站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死，死了？”秦川点点头，松开了曾年喜的手，朝两个急救人员说道：“他叫曾年喜，是东方远洋的前副总裁，送去殡仪馆并通知家属吧，起码有人送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