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炁潮汐，以及夹杂其中的域外秘传大册……。
若是一些涉世未深的修士遇了这些，少不得要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是撞机缘了。
可惜，那妙树宝舟上站着的乃是桃花道子陶大真人。
什么下饵钓鱼设陷阱不曾见过，相比仙鱼道君李万寿等人的手段，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拙劣不堪。
只见他忽而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那飘荡来书册《虚空炼鬼经》便道：
“你这丑货！”
“既要诱我犯错，将你炼入体内，好趁机夺我法身，混入此界，怎不舍得送些好物件来。”
“区区一本小册子，忒是寒酸。”
话罢，甚至用不着陶潜动手。
游神子嗣化作的【惊神钟】感知出主人心意，主动便又铛铛震响起来。
那书册遭袭，竟是“嘭”的一声爆出细碎光雾中，那雾中则显出一头奇特孽物来。
生的好似山鬼精魅，肌肤苍白，增生肥赘的皮囊好似一颗颗巨大瘤子般垂满周身，头颅似是颗大倭瓜，无有嘴鼻耳等器官，只中间处生有一颗独眼，一丝一缕冰寒鬼气弥漫而出，常人若与之对视，立时就要生出强烈不适感来。
因钟声之故，这孽物大鬼法身抖颤，如同一团随时要消散的雾气。
它被强迫显出原形，惊惧不已，法身剧烈变得透明，显然是打算遁走。
便此时，陶潜手中忽而多出一本厚厚的书册。
封面有三个大字，赫然为《纂异记》。
这书，是盘丝姑姑晓得陶潜有往域外历练寻道之打算，特意从经殿中搜罗来赠予他的。
其作者乃是灵宝宗一位唤作“李玫”的长老，号文华真人，这位师叔对修仙斗法、长生久视并无兴趣，反而好搜罗记载天下异人异物异事，看遍长生界不满足，还特意修了偏门神通，借了方便法宝，去往域外多次，暗中窥视观测大渊源海内的万千异物，写成这书。
可惜的是，这位师叔还未写多少便付出代价，某次探险后，在域外失踪。
当然，纵是残册，也记载了不少域外异物异事。
陶潜瞧了瞧眼前大鬼，转瞬翻至一页，相应记述浮现：
“虚空大鬼，源海孽物，于各类阴炁内滋生，拥有‘穿梭诸天各界’之异力，然法身孱弱，无其他杀伐神通，惯以哄骗之法夺舍其他生灵血食。”
“有域外邪神偶见之，施法造囚笼，捉其为宠，豢养百年，喂食为鬼王后，命其窃物。”
“有仙人真神见之，施法捉来，放入丹炉，可熬炼为【虚空破界丹】，太上道与秘魔宗的道友们，最喜此鬼，常炼此丹。”
“倒是没想到，你这丑货还是头有用的灵材。”
“丹炉本真君没有，便请你尝尝我这新炼成的‘伏孽真火’吧。”
瞧着记述吐出最后一句时。
陶潜忽而又张口，径对着那挣脱不了惊神钟音逃遁的大鬼吐出一缕迸发着火星的红烟。
这红烟，初始瞧来平常。
可多瞧一眼，顿时便要恍惚，脑海中也可见得不知多少只细小光球，汇聚着，跳跃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足以毁灭、灼烧一切的力量随之迸发出来。
那虚空大鬼根本来不及挣扎，只被那红烟一燎，竟是瞬息被蒸发殆尽。
法身内一应污秽孽物消失，剩余则变作一颗豆粒大的苍白丹丸，被红烟卷回陶潜手中。
“破界丹，上品。”
“嗯，凡修行事皆有代价，此鬼下饵欲夺舍为因，遭我伏孽真火炼作灵丹为果，颇为合理。”
陶潜这等话，正密切观战的师叔姑姑们不在意。
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陶潜施的那一门新神通。
说新，实则也不新，那红烟内的骇人光球分明就是他过往唤来听用的天外炎精。
只是相比三年前，这些有着恐怖破坏力的精灵们已被陶潜调教的无比乖觉，衍生出一门新神通来。
“好一口伏孽真火，却不知比太上道的三昧真火如何？”
“必是要强些的，须知内里都是天外炎精，界内域外，无一物不可焚。”
“也不知要炼成这神通要付出何种代价，若能承受住，日后去往域外试炼寻道，或是倒霉参加绝仙大会时，生机将大大增加。”
“怕是难，陶师侄是异数，吾等不好妄自与之相比。”
就在一众长老弟子们，都惊叹不已时。
陶潜，似是来了瘾头一般，开启了长达数个时辰的大开杀戒。
他性情还是那般惫懒，盘坐宝舟内，面对着大量或明或暗，跟随着亿万源炁潮汐而来的孽灵魔物，也不动用任何旁的神通。
只一口伏孽真火，炼死不知多少魔物。
同时又一手托着那本《纂异记》，翻阅书页，辨别各类域外魔物的根脚来历。
另一手则是铛铛铛敲响惊神钟，为这些来犯的孽灵送钟。
至于说代价？
他付出的是法力，收获的则是一颗颗作用不同的丹丸。
这一幕，真个让人艳羡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