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春眠在压了压泪意之后，接着说道：“初中毕业的时候，我成绩还不错，可是家里不让念了，因为高中离家很远，不像是初中那样，我每天走三个小时的路，就可以往返学校和家里，还可以帮家里干些活。高中就不行了，学校让家远的住校，而且还有很多费用。”
“哪怕学校和村里来劝，家里也不同意了，他们觉得我已经很大了，可以出去赚钱了，村里很多跟我一样年纪的女孩子，都可以去城里赚钱，贴补家里了。”
“我从十六岁去了镇上工作到今年十月之前，赚的每一分钱，除非是自己真的需要，不然的话，我都会寄回家里。五年里，我只换了两份工作，因为稳定的工作可以保证工资也很稳定，烧烤那家不干了之后，我来了市里这家酒店干保洁，因为收入高，而且对于学历要求很低，初中毕业也可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酒店里的工作管吃住，我不需要自己花钱吃饭，这样可以省很多，五年里，我没吃过一次零食，衣服都是挑夜市里别人挑剩下，不喜欢的花式或是款式，甚至是残次品买，因为这样可以再跟老板讲讲价，很便宜。女孩子每个月必不可少的卫生用品，我都是托同事，买的网上的散装，因为他们说这个比超市里最便宜的那一款，还要便宜。”
“二十岁之前，我不知道炸鸡，不知道奶茶，不知道电影院，不知道明星，不知道国家大事儿，人生第一次喝奶茶，还是保洁组的经理觉得我们辛苦，特意给我们买的，一人一杯，不要钱，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机，还是小弟不喜欢用的，屏幕都摔碎的。”
为了配合自己的言论，春眠特意把那个碎成蜘蛛网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冬天忍着手上又疼又痒的冻疮，老实的干活赚钱，夏天忍着炎热，穿着长衣长裤，如果不是正好在班上，我连电风扇都吹不到，因为没钱买短袖，奶奶说，你赚的钱太少了，家里不够用，那二百别留了，都寄回家里。”
说到这里，春眠的声音都哽咽了，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不管石妈妈的尖叫声，还有石爷爷和石爸爸难看的面色，春眠接着说道：“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我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为什么我和弟弟都是他们的孩子，差别会这么大？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我的整个人生都是错的，都是不值得被好好对待吗？”
“我感念他们没有像是对待大妹二妹那样，直接把我扔到后山喂狼，同时我又痛恨他们，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如此的折磨我呢？我从小到大，得到的仅有的几份善意，都是从他们嘴里所谓的外人身上感受到的，而他们顶着我家人的名头，从来没有给过我哪怕一个笑脸，一点善意，甚至是一口热乎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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