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开口:“我也不能去?”
“请公主留步。”
馆陶又问:“钩弋殿呢?”
“请公主留步。”
馆陶看向平阳,你再问问。
平阳开口,“我去椒房殿总行吧?”
奴婢让行。
姑侄二人心里咯噔一下。
馆陶公主的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平阳公主慌忙扶着她,担心惊着她,小声喊:“姑母?”
馆陶像受惊的鸟儿哆嗦一下。
平阳扶着她登上马车,四周没了旁人,安静下来,平阳手上的体温传到馆陶身上,她冰冷躯体有了暖意,馆陶回过神来,潸然泪下,“太后和陛下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若不是我,他根本当不成太子!”
平阳抽回她的手,“姑母此话过了。你和母后商讨亲事时,陛下确实不是太子,你这般厉害,当日为何不请父皇为刘荣哥哥和你女儿赐婚?”
馆陶被问住。
馆陶不受宠,她皇帝弟弟厚待她也是因为她送去的美人。她并不能左右景帝的决定。在景帝厌恶栗姬之前,她的话甚至没有栗姬的枕边风好使。
平阳道:“刘荣大兄被废,是你、母后和祖母的功劳。陛下能那么快被立为太子,原因有二,父皇一直很宠陛下,陛下聪慧,父皇很满意是其一,其二便是不给祖母为梁王叔筹谋的机会。
“母后也并未对不起你,隆虑侯便是母亲为你儿子争取的,你得承认吧?你若有办法,陈须又怎么可能至今还是一千多户的小侯?”
馆陶公主没别的法子,有薄后被废在前,把女儿许给皇家仍觉得不保险,才又跟王太后结一门亲,便是她的次子和公主。
平阳公主的话她无法反驳,馆陶公主道:“他们才成亲几年?陛下就这么等不及。”
“他们成亲好几年了,再过几年皇后怀上也不见得有力气生。”平阳公主直言道,“母后和陛下并没有说什么。”
“何物明说?堂堂皇后你我随便见,昭阳殿和钩弋殿却见不得。”馆陶擦擦眼泪,“昭阳殿那位是婕妤,身份仅次皇后,尊贵,你我见不得也说的过去。钩弋殿那二位什么人?八子,尚不如美人。”
平阳公主头疼,“你小声点,皇帝还没下旨,你先嚷嚷出来,以他的脾气不可能枉担心着废后的虚名,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敢!我现在就去找他!”
平阳拉住她:“找他说什么?陛下只需两个字——无子。这种情况找谁也没用。祖母也不敢。一旦说出来,等于她希望刘姓旁支继承皇位。再说了,有薄后在前,陛下无此意,只要后宫有了消息,群臣也会上奏,当立太子。为了太子,陛下也得废后。”
馆陶公主坐回去,转向平阳,“你怎知不孕之人是皇后?”
平阳想笑,“你希望是陛下?皇后无子,废她一人。有你在,她退居城外,依然能过着无忧的生活。陛下无子,旁支继位,你我两家一定会被当成‘诸吕’清算。毕竟我是陛下的亲姐姐,你是姑母兼岳母。你我向新帝投诚,他也不会信。”
馆陶公主像是被人瞬间抽空了力气,颓废的靠着车厢,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
平阳道:“我若有个女儿绝不会让她嫁入皇家。”
“平阳侯乃曹相的曾孙,万户侯,长安俊才随他挑。陈午他不过一千八百户,还没平阳侯零头多,谁家孩子等着他挑?谁理他?”
平阳公主道:“你这样说我也可以说,你女儿若是万户侯之女,母后也不敢现如今就厚此薄彼。”
馆陶公主猛然转向她。
“你只能慢慢接受,切不可妄动。陛下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任由你们决定婚事的稚儿。”
馆陶公主擦干眼泪,“我知道该怎么做。”下了她的马车直接回家。
刘彻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那日前往东宫送黄瓜的黄门,“有事啊?”
“启禀陛下,咱们守在昭阳殿路口的人看到长公主和窦太主被太后的人拦下,两人在车里谈了许久才分开。陛下,要不要使人打探打探她二人谈的内容。”
刘彻:“她们一不敢反,二不敢闯昭阳殿,折腾不出大事,别管她们。”
黄门退出去,春陀欲言又止。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担心卫夫人?姑母没空,她此刻最担心的是皇后。明天中午去城外转转,中午去平阳侯府用饭。”
“明天去?长公主再问起卫莱,如何是好?”
刘彻:“阿姐不是那么没趣的人。”
翌日中午,平阳长公主仿佛忘记“卫莱”这个人,席间还令舞者讴者助兴,高兴的跟许久不见刘彻一样。
刘彻也没让她失望。
九月初五,秋风乍起,凉气袭人,刘彻脱下薄纱,换上厚衣,心情极为烦躁。朝臣出去,刘彻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伴驾的春陀也发现皇帝心情极差,小心试探,“奴婢宣御医?”
“宣什么御医?朕又没病!”刘彻烦躁的坐下,张口欲说些什么,看到宫女太监,顿时觉得碍眼。
春陀屏退左右,刘彻眼前舒服片刻,又觉得烦,“春陀,你说卫夫人那女人是不是真没心?”
春陀愣住,怎么突然说起卫夫人?卫夫人不在宫里,也能给陛下添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