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喝完,徐千屿也有些上头,端起壶复要斟酒,晃了晃瓶,脑中一嗡。
酒壶空了。
她只饮了三四杯,单靠她一人,是不会这么快喝空的。
除非,方才倒给沈溯微的三杯,确实是酒,他却说是茶。
她骤然看向沈溯微。
二人饮酒的杯是大琉璃盏,他饮满三盏,原来也不是毫无反应:他唇色比平日更红,那漆黑的眼中亦叫水色柔化,是蓬莱蒙蒙雾晕开,明月含情。
裹在外层那朦胧冰壳好似融化,内中旖丽无意透出来,叫她看得分明。
但他神态仍如往日自持,坦然回视,似乎并不怕破道,更不怕她发现他在作弄她。
前世她从未见过师兄失态。而师兄自知破道,却毫不忸怩地看着她,竟有种以退为进的锋锐之感。
徐千屿心内有种异样感觉漾开,转开目光,她夹了几块酿鸭啃着,但也没尝出味道。
她心想,总归登大道之人灵台清明,不会有模糊不清、若有似无之处,大约是她喝得太多,思维发散,感觉错了。
她费力去想,思绪却绞成一团,拆不开了。
等她吃完已经很晚,沈溯微见她两颊通红,目光散漫,显然是醉了,便道:“郭义体内刚刚驱了魔,还需静养,你便睡在我这里,我睡在外间。”
徐千屿说好。
徐千屿醉了,原也分不清她的房间和郭恒的房间。
因为沈溯微派小厮去郭义那儿,将赵明棠用的梳头水、雪花脂等瓶瓶罐罐全都取了来,摆在书桌上,她便以为这是她的房间了。
徐千屿坐着拆发,拆到一半,忽而发现郭恒的房间没有镜子,对着木窗梳妆,看不见自己,叫她很不满意。便勾了一坨雪脂,涂在脸颊,起身走到沈溯微面前,仰起脸。
沈溯微知道这便是要帮她抹的意思。
以前做“姐妹”的时候,她困了烦了,时常这样叫人代劳。
但如今男女有别,不便动手,他便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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